像於明揚這樣的飛賊到飯店裏一般是來銷贓的，可是，他的身上除了印版外沒多少錢，也沒有贓物。

如果他把贓物賣了，那錢去哪兒了？如果沒賣，贓物又去哪兒了？

另外，他身上的印版是怎麽得來的？

如果是偷來的，他身上應該還有贓物或者錢。

也許，他是用贓物換來的。

但是有一個問題，就是借給丁仲良十個膽子，他也不敢把印版賣掉。這種錢有命掙，可沒命花，軍統會追殺他到天涯海角。

在哈爾濱，從來沒聽說過有於明揚這號飛賊，這說明他是一個從外地來的飛賊。近期，外地飛賊在哈爾濱作案的只有一起，那就是天一苑珠寶行的失竊案。

於是，我就想到，這個於明揚會不會就是盜竊天一苑珠寶行的那個飛賊呢？

於明揚肯定不是他的真名，我懷疑他就是沈陽有名的飛賊於飛。

但是，在於明揚身上我們並沒有發現天一苑失竊的鉆石，卻發現了印版，我由此想到，丁仲良身上沒有了印版，會不會多了鉆石呢？

於是，我帶人搜查了丁仲良，果然在他身上發現了天一苑失竊的鉆石。我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，讓這兩人身上的東西發生了調換，但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，直到伊萬被識破，他才把經過告訴了我，原來都是他在中間插了一杠子，導致陰差陽錯，讓兩個人身上的東西掉個個兒。

於是，我就故意將錯就錯，張冠李戴，把於明揚說成是軍統的人，把丁仲良以飛賊的身份抓起來。軍統要用偽鈔破壞滿洲國的經濟，這種方法對日寇和漢奸影響不大，到頭來倒黴的還是老百姓。

我把丁仲良抓起來，算是對軍統的一種懲戒。另外，也是保護他。丁仲良這個人做事毛糙，在外面他早晚會出事，把他關進牢裏，反而更安全些。而且，在警察廳有白俊毅罩著，丁仲良很快就會出獄的。”

“好小子，你把一切都算計到了。那南雲紀子是怎麽回事，真是於明揚毒死的？”

“不是，南雲紀子、佐佐木都是飯店的女服務生何燕毒死的。她是為了替父母報仇，她的仇人是佐佐木。

第一次下毒，被南雲紀子喝了咖啡，第二次才毒死了佐佐木。我想保護她，所以，把南雲紀子的死扣在於明揚身上，把佐佐木的死扣到伊萬身上。

而且，從表面上看，於明揚和伊萬兩人都有殺人的動機。於明揚身上有印版，南雲紀子正好查偽鈔案；伊萬和佐佐木接過頭，而且那晚他去過茶水間。把殺人的罪名扣到他們身上，合情合理，而且，更重要的是這兩人都死了，總之是死無對證。”

柳伯釗說：“好家夥，星野，你小子這手移花接木做的居然不留痕跡，渾然天成，也不知道是你小子運氣好還是你能耐大。”

“老板，那還用問嗎，一定是後者了。”

“又在自吹自擂了。”

兩人哈哈大笑起來。

柳伯釗問：“花影是怎麽回事？難道他們也派人去遠東國際大飯店了？”

“很有可能。情報處對這方面的情況一向比較關註，我估計江口他們一定是得到了情報，說花影方面要和遠東情報組的人在飯店見面，所以，江口才會帶人到飯店監視，只不過他們把伊萬和佐佐木當成是遠東情報組和花影的人了。”

“那麽，到底誰是花影和遠東情報組的人呢？”

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飯店被封鎖，大批警察入住，我想在這種情況下，他們或許終止了見面，這是一種明智的做法。當然，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，那就是他們已經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接上頭了，反正，我們沒發現這方面的情況。”

柳伯釗說：“花影一直在尋求和歐美及蘇聯聯系，即使這次不行，他們還會嘗試下一次的。”

劉星野說：“因為花影和遠東情報組的行動更加隱秘，特高課和南鐵調查課都沒有聽到風聲，只有軍部情報處得知了一點消息，我估計他們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，再加上花影和遠東情報組的人都是搞地下工作的老手，他們行動起來更加慎重，不像共產國際，內部成員太雜，很多消息根本無法保密，這次他們的人來到東北，結果好幾家都知道了。”

“星野，飯店的這些案子你都破了，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。”

“老板，你是說共產國際的那個人？”

“不錯，好幾方都在找這個人，你得給他們一個交代。”

“我給了，這個交代就是伊萬，應該說我運氣不錯，伊萬確實是應該很理想的栽贓對象。”

“不錯，你把伊萬推出來。應該說這個移花接木同樣做得渾然天成，讓人找不到什麽破綻，即使找到了，也提不出什麽問題來，因為伊萬已經死了。

伊萬去地下浴室接過頭，這一點南鐵和情報處的人都可以證明；他又是一個俄國人；在他的房間裏發現了毒藥。怎麽看，伊萬確實是一個理想的人選。

不過，他畢竟是一個假貨，特高課一審問就會露餡，可是，他偏偏在被押送的路上被人打死了，讓特高課也死無對證。星野，這是不是又是你小子搞的鬼？”

劉星野嘿嘿一笑。“我知道決不能讓這家夥進特高課，不僅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共產國際的人，而且，因為他也沒有毒死佐佐木，是我讓他做了何燕的替罪羊。如果他進了特高課，他一定會把何燕招出來，進而把我也牽連進去。

所以，他必須死。

伊萬雖然沒有毒死佐佐木，可是漢克和斯捷潘都是死在他手裏的，說他死有餘辜不算委屈他，而且，這家夥是一個大騙子，以前做過不少壞事，這次算是一次總清算。

我不能讓他活著，但是，不能由我的人幹掉他，這樣會讓松本對我產生懷疑我的，最好讓其他人幹掉他。

於是，我就想到了白俊毅。

我故意在電話裏暗示說伊萬知道丁仲良才是印版的主人，這一定會讓白俊毅非常擔心。如果日本人知道丁仲良才是軍統特工，一定會把他提走，在特高課的嚴刑拷打下，丁仲良有可能叛變，如果是這樣的話，他一定會供出白俊毅腳踏兩只船、和重慶方面來往的情況。

另外，不要忘記了，軍統濱江工作站雖然幾經重創，可是依然活躍在哈爾濱。濱江工作站的站長老K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人物，在敵人的一再打擊下，濱江工作站幾次差點全軍覆沒，連我們地下黨的谷雨都犧牲了好幾個，但是，老K從來沒有暴露過，始終堅持鬥爭。

在地下黨、軍統濱江工作站和蘇聯遠東情報組這三個反日組織的領導人中，老K在東北堅持的時間最長，已經超過了10年，居然沒人知道他是什麽人物，可見此人老謀深算，非同一般。

如果特高課知道了白俊毅和重慶方面有聯系，如果他們知道他女兒就在國防部任職，會不會認為白俊毅就是那個神秘的老K呢？

至少從資歷上看，白俊毅完全符合，他就是東北人，一直呆在這裏。

日本人曾經分析過，認為老K的公開身份可能是一個大家都熟悉的人物，所以，他才能隱藏這麽深，從這點上看，白俊毅也是符合的。

總之，如果日本人知道白俊毅和重慶方面有來往，對他非常不利，說不定會懷疑他就是老K，所以，無論如何，白俊毅不可能讓伊萬活下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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